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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 二之一〔国风〕

发布时间:2022-11-04 06:06:52作者:金刚经功德网
卷二 二之一〔国风〕 ◎邶鄘·柏舟 诂训传 第三

  〔〇陆曰:郑云:“邶、鄘、卫者,殷纣畿内地名,属古冀州。自纣城而北曰邶,南曰鄘,东曰卫。卫 在汲郡朝歌县,时康叔正封于卫。其末子孙稍并兼彼二国,混其地而名之。作者各有所伤,从其本国而异之,故有邶、鄘、卫之诗。”王肃同。从此讫《豳·七 月》,十二国并变风也。邶,蒲对反,本又作“鄁”,《字林》方代反。柏音百,字又作“栢”。〕

  邶鄘卫谱

  邶、鄘、卫者,商纣畿内方千里之地。〔〇正义曰:《地理志》云:“河内本殷之旧都,周既灭殷,分其畿内为三国,《诗·风》邶、鄘、卫是也。”如《志》之言,故知畿内。以畿内,故知方千里也。〕其封域在《禹贡》冀州大行之东。〔〇正义曰:案《禹贡》大行属冀州。《地理志》云:“大行在河内山阳县西北。”以《诗》言,楚丘、桑中、淇水、漕浚皆在山东,故皆云在大行之东。大行属河内,河内即纣都,而西不逾大行者,盖其都近西也。〕北逾衡漳,〔〇正义曰:郑注《禹贡》云:“衡漳者,漳水潢流。”《地理志》云:“漳水在上党沽县大黾谷,东北至安平阜城入河。”以漳水自上党而过邺城之北,南距纣都百馀里耳,故知逾之。〕东及兖州桑土之野。〔〇正义曰:《禹贡》兖州云:“桑土既蚕。”注云:“其地尤宜蚕桑,因以名之。”今濮水之上,地有桑间者,僖三十一年“卫迁于帝丘”,杜预云:“帝丘,今东郡濮阳县也。”濮阳在濮水之北,是有桑土明矣。〕周武王伐纣,以其京师封纣子武庚为殷后。〔〇正义曰:此皆《史记·世家》文。〕庶殷顽民,被纣化日久,未可以建诸侯,乃三分其地,置三监,使管叔、蔡叔、霍叔尹而教之。〔〇 正义曰:《地理志》云:“邶以封纣子武庚;鄘,管叔尹之;卫,蔡叔尹之,以监殷民,谓之三监。”则三监者,武庚为其一,无霍叔矣。王肃、服虔皆依《志》为 说。郑不然者,以《书传》曰“武王杀纣,立武庚,继公子禄父。使管叔、蔡叔监禄父,禄父及三监叛”。言使管、蔡监禄父,禄父不自监也。言禄父及三监叛,则 禄父已外更有三人为监,禄父非一监矣。《古文尚书·蔡仲之命》曰“惟周公位冢宰,正百工,群叔流言,乃致辟管叔于商,囚蔡叔于郭邻,降霍叔于庶人,三年不 齿”,则以管、蔡、霍三叔为三监明矣。孙毓亦云:“三监当有霍叔,郑义为长。”然则《书叙》唯言伐管叔、蔡叔,不言霍叔者,郑云“綯赦之也。”《王制》使 大夫监於方伯之国,国三人。谓使大夫三人监州长也。此为殷民难化,且使监之。武庚又非方伯,不与《王制》同也。《史记》云:“武王为武庚未集,恐其有贼 心,乃令弟管叔、蔡叔傅相之,三分其地置三监。”则三叔各监一国,不知所监之国为谁也。《地理志》虽云管叔尹鄘,蔡叔尹卫,以武庚在三监之中,未可据信, 则管、蔡所监不足明矣,故郑不指言之。监者,且令监之,非所封也。封,即管、蔡、霍是也。〕自纣城而北谓之邶,南谓之鄘,东谓之卫。〔〇 正义曰:此无文也。以诗人之作,自歌土风,验其水土之名,知其国之所在。《卫》曰“送子涉淇,至于顿丘”,顿丘今为县名,在朝歌纣都之东也。纣都河北,而 《鄘》曰“在彼中河”,鄘境在南明矣。都既近西,明不分国,故以为邶在北。三国之境地相连接,故《邶》曰“亦流于淇”,《鄘》曰“送我乎淇之上矣”, 《卫》曰“瞻彼淇奥”,是以三国皆言淇也。戴公东徙,渡河野处漕邑,则漕地在鄘也。而《邶》曰“土国城漕”,国人所筑之城也;“思须与漕”,卫女所经之邑 也;“河水弥弥”,宣公作台之处也。此诗人本述其事,作为自歌其土也。王肃、服虔以为鄘在纣都之西。孙毓云:“据《鄘风·定之方中》,楚丘之歌,鄘在纣都 之南,相证自明,而城以西无验。其城之西,迫於西山,南附洛邑,檀伯之封,温原樊州皆为列国,《鄘风》所兴,不出于此,郑义为长。”〕

  武王既丧,管叔及其群弟见周公将摄政,乃流言於国,曰“公将不利於孺子”。〔〇正义曰:此皆《金 縢》之文,唯“见周公将摄政”一句非耳。彼注云:管,国名。叔,字。周公兄,武王弟,封於管。群弟,蔡叔、霍叔。武王崩,周公免丧,欲居摄。小人不知天命 而非之,故流“公将不利於孺子”之言於京师。孺子,谓成王也。知管叔“周公之兄”者,《孟子》文也。〕周公避之,居东都二年。秋,大熟未获,有雷电疾风之异。乃后成王悦而迎之,反而遂居摄。〔〇正义曰:知者,准的《金縢》之文。如郑注《金縢》,周公初出,成王年十三。避居二年,成王年十四。秋,大熟,遭雷风。成王迎而反之。是成王年十五,避居三年。云“二年”者,不数初出之年故也。〕三监导武庚叛。〔〇 正义曰:《书序》云:“武王崩,三监及淮夷叛。”注云:“周公还摄政,惧诛,因开导淮夷与俱叛。居摄一年之时,系之武王。崩者,其恶之初自崩始也。”又 《书传》曰:“使管叔、蔡叔监禄父。武王死,成王幼,管、蔡疑周公而流言。奄君蒲姑谓禄父曰:‘武王既死矣,成王尚幼矣,周公见疑矣。此百世之时也,请举 事。’然后禄父及三监叛”。奄君导之,禄父遂与三监叛,则三监亦导之矣。故《左传》曰“管、蔡启商,惎间王室”是也。〕成王既黜殷命,杀武庚,复伐三监。〔〇 正义曰:“成王既黜殷命,杀武庚”,《书序》文也。彼注云“黜殷命,谓诛武庚”是也。既杀武庚,复伐三监,为异时伐者,以《书序》“黜殷命”,“伐管、 蔡”,别文言之,明非一时也。杀武庚,伐三监,皆在摄政二年,故《书传》曰“二年克殷”。注云:“诛管、蔡及禄父等也”。〕更於此三国建诸侯,以殷馀民封康叔於卫,使为之长。〔〇 正义曰:以未可建诸侯,故置三监。今既伐三监,明於此建诸侯矣。《书序》曰:“成王既伐管叔、蔡叔,以殷馀民封康叔,作《康诰》。”摄政二年伐管、蔡,四 年建侯於卫,则伐管蔡、封康叔异年,而《书序》连言之者,注云:“言伐管、蔡者,为因其国也。”王肃《康诘》注云“康,国名,在千里之畿内。既灭管、蔡, 更封为卫侯”。郑无明说,义或当然。或者康谥也。言为之长者,以周公建国不过五百里,明不以千里之地尽封康叔,故知更建诸侯也。妹邦於诸国属鄘,《酒诰》 命康叔云:“明大命于妹邦。”注云:“妹邦者,纣都所处,其民尤化纣嗜酒。今禄父见诛,康叔为其连属之监,是康叔并监鄘也。”又季札见歌《邶》《鄘》 《卫》,言“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”,故知为之长。〕后世子孙稍并彼二国,混而名之。〔〇正义 曰:以康叔不得二国,故知后世子孙也。顷公之恶,邶人刺之,则顷公以前已兼邶。其鄘或亦然矣。周自昭王以后,政教陵迟,诸侯或强弱相陵,故得兼彼二国,混 一其境,同名曰卫也。此殷畿千里,不必邶、鄘之地止建二国也。或多建国数,渐并於卫,不必一时灭之,故云稍并兼也。《地理志》云:“武王崩,三监叛,周公 诛之,尽以其地封弟康叔,号曰孟侯,迁邶、鄘之民於洛邑,故邶、鄘、卫三国之诗相与同风。”如《志》之言,则康叔初即兼彼二国,非子孙矣。服虔依以为说, 郑不然者,以周之大国不过五百里,王畿千里,康叔与之同,反过周公,非其制也。〕七世至顷侯,当周夷王时,卫国政衰,变风始作。〔〇 正义曰:《卫世家》云:“康叔卒,子康伯立。卒,子孝伯立。卒,子嗣伯立。卒,子疌伯立。卒,子靖伯立。卒,子贞伯立。卒,子顷候立。”除顷侯,故七世 也。又曰:“顷侯厚赂周夷王,夷王命为卫侯。”故知当夷王时。此郑数君世,诸国不同。齐、陈并数有诗之君,此及曹不数,顷公、共公又不数,及鲁则并数,此 皆随便而言,不为例也。〕故作者各有所伤,从其国本而异之,为《邶》《鄘》《卫》之诗焉。〔〇 正义曰:《绿衣》《日月》《终风》《燕燕》《柏舟》《河广》《泉水》《竹竿》述夫人卫女之事,而得分属三国者,如此《谱》说,定是三国之人所作,非夫人卫 女自作矣。《泉水》《竹竿》俱述思归之女,而分在异国,明是二国之人作矣。女在他国,卫人得为作诗者,盖大夫聘问往来,见其思归之状,而为之作歌也。唯 《载驰》一篇序云“许穆夫人作也”,《左传》曰“许穆夫人赋《载驰》”,《列女传》称夫人所亲作,或是自作之也。若许穆夫人所作,而得入《鄘风》者,盖以 於时国在鄘地,故使其诗属鄘也。《木瓜》美齐,《猗嗟》刺鲁,各从所作之风,不入所述之国。许穆夫人之诗得在卫国者,以夫人身是卫女,辞为卫发,故使其诗 归卫也。宋襄之母则身已归卫,非复宋妇,其诗不必亲作,故在卫焉。并邶、鄘分为三国,郑并十邑不分之者,以郑在西都,十邑之中无郑名,又皆国小,土风不 异,不似邶、鄘之地,大与卫同,又先有卫名,故分之也。虽分从邶、鄘,其实卫也。故序每篇言卫,明是卫诗,犹唐实是晋,故序亦每篇言晋也。其秦仲、陈佗皆 以字配国,当谥号之称,非为国名而施也。若异国之君,必以国配谥,恐与其君相乱,若《河广》宋襄,《木瓜》齐桓,《猗嗟》鲁庄公之辈是也。三国如此次者, 以君世之首在前者为先,故《世家》,顷侯卒,子釐侯立。四十二年卒,子共伯馀立为君。共伯弟和袭攻共伯於墓上,共伯自杀。卫人立和为卫侯,是为武公。以顷 公三国诗之最先,故《邶》在前也。《鄘·柏舟》与《淇奥》虽同是武公之诗,共姜守义事在武公政美入相之前,故《鄘》次之,《卫》为后也。凡编诗以君世为 次,此三国当其君之时,或作或否,其有诗者,各於其国以君世为次也。《世家》曰:“武公即位,脩康叔政,百姓和集。五十五年卒,子庄公杨立。二十三年卒, 太子完立,是为桓公。二年,弟州吁骄奢,桓公黜之。十六年,州吁袭杀桓公而自立。九月杀州吁于濮,迎桓公子晋於邢而立之,是为宣公。十九年卒,太子朔立, 是为惠公。四年奔齐,立公子黔牟。黔牟立八年,惠公复入。三十三年卒,子懿公赤立。九年为狄所灭,立昭伯顽之子申为戴公。元年卒,立弟燬,是为文公。”此 其君次也。序者,或以事明主,或言其谥,或终始备言,或与初见末义相发明,要在理著而已。若一君止一篇者,明言号谥,多则文有详略。《邶·柏舟》云“顷公 之时”,则顷公诗也。《绿衣》“庄姜伤己,妾上僣”,当庄公时,则庄公诗也。诗述庄姜而作,故序不言庄公也。《燕燕》云“庄姜送归妾也”,妾非夫人所当 出,出不当夫人送,今云“送归妾”,明子死乃送之,是州吁诗也。《日月》《终风》《击鼓》,序皆云州吁。《凯风》从上明之,皆州吁诗也。《雄雉》《匏有苦 叶》,序言宣公,举其始,《新台》《二子乘舟》复言宣公,详其终,则《谷风》《式微》《旄丘》《简兮》《泉水》《北门》《北风》《静女》在其间,皆宣公诗 也。《鄘·柏舟》云“共伯蚤死,其妻守义”,明武公时作,则武公诗也。《墙有茨》“公子顽通於君母”,君母则惠公母,则惠公诗也。《鹑之奔奔》云“宣 姜”,亦是惠公之母,则《君子偕老》《桑中》在其间,亦皆惠公诗也。《定之方中》《蝃蝀》《相鼠》《于旄》,序皆云文公,文公诗可知。《载驰序》云“懿公 为狄人所灭,露於漕邑”,则戴公诗也。在文公下者,后人不能尽得其次第,烂於下耳。《卫·淇奥》云“美武公”,则武公诗矣。《考槃》《硕人》,序皆云“庄 公”,则庄公诗也。《氓》云“宣公之时”,则宣公诗也。《竹竿》从上言之,亦宣公诗也。《芄兰》刺惠公,则惠公诗也。《河广》云“宋襄公母归于卫”,母虽 父所出,而文系於襄梗覂明襄公即位乃作,襄公以鲁僖十年即位,二十一年卒,终始当卫文公,则文公诗矣。《伯兮》云“为王前驱”,《有狐序》云“卫之男女失 时”,皆不言谥,在《河广》《木瓜》之间,则似文公诗矣。但文公、惠公之时,无从王征伐之事,惟桓五年秋,蔡人、卫人、陈人从王伐郑,当宣公时,则《伯 兮》宣公诗也。《伯兮》既为宣公诗,则《有狐》亦非文公诗也。文公灭而复兴,诗无刺者,不得有男女失时之歌,则《有狐》亦宣公诗也,与《伯兮》俱烂於此, 本在《芄兰》之上,序者於《氓》举国公以明下,故不复言宣公耳。推此则换烂在作序之后,故举上明下。若本第於此,则《伯兮》宜言谥以辨嫌,不宜越《芄兰》 《河广》而蒙《氓》诗之序也。《木瓜》云“齐桓公救而封之”,则文公诗也,故郑於左方中皆以此知之也。然郑於其君之下云某篇某作者,准其时之事而言,其作 未必即此君之世作也。何则?文王之诗有在成王时作者,是不必其时即作也。《春秋》之义,未逾年不成君,而州吁以春弑君,九月死於濮,不成君而得有诗者,以 其已在君位,百姓蒙其恶,故得作诗以刺之也。《柏舟》共姜自誓,不为共伯诗者,以共伯已死,其妻守义,当武公之时,非共伯政教之所及,所以为武公诗也。诸 变诗一君有数篇者,大率以事之先后为次,故卫宣公先蒸於夷姜,后纳伋妻,《邶》诗先《匏有苦叶》,后次《新台》,是以事先后为次也。举此而言,则其馀皆以 事次也。《墙有茨》《鹑之奔奔》皆刺宣姜,其篇不次,而使《桑中》间之,则编篇之意,或以事义相类,或以先后相次,序、注无其明说,难以言之。〕

  邶鄘卫谱终。


  《柏舟》,言仁而不遇也。卫顷公之时,仁人不遇,小人在侧。〔笺:不遇者,君不受已之志也。君近小人,则贤者见侵害。〇柏,木名。顷音倾。近,附近之近。〕

  【疏】“《柏舟》五章,章六句”。〇“不遇”至“侵害”。〇正义曰:笺以仁人不遇,嫌其不得进仕,故言“不遇者,君不受己之志”,以言“亦汎其流”, 明与小人并列也。言“不能奋飞”,是在位不忍去也。《穀梁传》曰:“遇者何?志相得。”是不得君志亦为不遇也。二章云“薄言往诉,逢彼之怒”,是君不受己 之志也。四章云“覯闵既多,受侮不少”,是贤者见侵害也。

  汎彼柏舟,亦汎其流。〔传:兴也。汎,流貌。柏,木,所以宜为舟也。亦汎汎其流,不以济度也。笺 云:舟,载渡物者,今不用,而与物汎汎然俱流水中。兴者,喻仁人之不见用,而与群小人并列,亦犹是也。〇汎,敷剑反。“汎,流貌”,本或作“汎汎,流貌” 者,此从王肃注加。耿耿不寐,如有隐忧。耿耿,犹儆儆也。隐,痛也。笺云:仁人既不遇,忧在见侵害。〇耿,古幸反。儆音景。微我无酒,以敖以游。非我无 酒,可以敖游忘忧也。〇敖,本亦作“遨”,五羔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汎彼”至“以游”。〇正义曰:言汎然而流者,是彼柏木之舟。此柏木之舟宜用济渡,今而不用,亦汎汎然其与众物俱流水中而己。以兴在列位者是彼 仁德之人,此仁德之人宜用辅佐,今乃不用,亦与众小人并列於朝而己。仁人既与小人并列,恐其害於己,故夜儆儆然不能寐,如人有痛疾之忧,言忧之甚也。非我 无酒,可以敖游而忘此忧,但此忧之深,非敖游可释也。〇传:“汎流”至“济度”。〇正义曰:《竹竿》云“桧楫松舟”,《菁菁者莪》云“汎汎杨舟”,则松杨 皆可为舟。言柏木所以宜为舟者,解以舟喻仁人之意,言柏木所以宜为舟,犹仁人所以宜为官,非谓馀木不宜也。

  我心匪鉴,不可以茹。〔传:鉴,所以察形也。茹,度也。笺云:鉴之察形,但知方圆白黑,不能度其真伪。我心非如是鉴,我於众人之善恶外内,心度知之。〇监,本又作“鉴”,甲暂反,镜也。茹,如预反,徐音如庶反。度,待洛反,下同。〕

  亦有兄弟,不可以据。〔传:据,依也。笺云:兄弟至亲,当相据依。言亦有不相据依以为是者,希耳。责之以兄弟之道,谓同姓臣也。薄言往诉,逢彼之怒。彼,彼兄弟。〇诉,苏路反。怒,协韵,乃路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我心”至“之怒”。〇正义曰:仁人不遇,故自称已德,宜所亲用。言我心非如鉴,然不可以茹也。我心则可以茹,何者?鉴之察形,但能知外之方圆 白黑,不能度知内之善恶真伪。我心则可以度知内之善恶,非徒如鉴然。言能照察物者,莫明於鉴,今己德则逾之。又与君同姓,当相据依。天下时亦有兄弟不可以 据依者,犹尚希耳。庶君应不然。何由亦不可以据乎?我既有德,又与君至亲,而不遇我。薄往君所愬之,反逢彼君之恚怒,不受己志也。〇笺:“责之”至“姓 臣”。〇正义曰:此责君而言兄弟者,此仁人与君同姓,故以兄弟之道责之。言兄弟者,正谓君与己为兄弟也,故“逢彼之怒”,传曰“彼,彼兄弟”,正谓逢遇君 之怒,以君为兄弟也。

  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。我心匪席,不可卷也。〔传:石虽坚,尚可转。席虽平,尚可卷。笺云:言已心 志坚平,过於石席。〇卷,眷勉反。注同。威仪棣棣,不可选也。君子望之俨然可畏,礼容俯仰各有威仪耳。棣棣,富而闲习也。物有其容,不可数也。笺云:称已 威仪如此者,言己德备而不遇,所以愠也。〇棣,本或作“逮”,同徒帝反,又音代。选,雪兖反,选也。俨,鱼检反,本或作“严”,音同。数,色主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我心”至“可选”。〇正义曰:仁人既不遇,故又陈己德以怨於君。言我心非如石然,石虽坚,尚可转,我心坚,不可转也。我心又非如席然,席虽 平,尚可卷,我心平,不可卷也。非有心志坚平过於石席,又有俨然之威,俯仰之仪,棣棣然富备,其容状不可具数。内外之称,其德如此。今不见用,故己所以 怨。〇传:“君子”至“可数”。〇正义曰:此言“君子望之俨然可畏”,解经之威也。“礼容俯仰各有宜耳”,解经之仪也。《论语》曰:“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 瞻视,俨然人望而畏之。”《左传》曰“有威而可畏谓之威,有仪而可象谓之仪”是也。言威仪棣棣然,富备而闲晓,贯习为之。又解不可选者,物各有其容,遭时 制宜,不可数。昭九年《左传》曰“服以旌礼,礼以行事,事有其物,物有其容”是也。

  忧心悄悄,愠于群小。〔传:愠,怒也。悄悄,忧貌。笺云:群小,众小人在君侧者。〇悄,七小反。 愠,忧运反。覯闵既多,受侮不少。闵,病也。〇遘,古豆反,本或作“覯”。侮音武,徐又音茂。静言思之,寤辟有摽。静,安也。辟,拊心也。摽,拊心貌。笺 云:言,我也。〇辟,本又作“擘”,避亦反。摽,符小反。拊音抚。〕

  【疏】“忧心”至“有摽”。〇正义曰:言仁人忧心悄悄然,而怨此群小人在於君侧者也。又小人见困病於我既多,又我受小人侵侮不少,故怨之也。既不胜小 人所侵害,故我於夜中安静而思念之,则寤觉之中,拊心而摽然,言怨此小人之极也。“覯闵既多,受侮不少”,言“覯”,自彼加我之辞;言“受”,从已受彼之 称耳。〇传:“摽,拊心貌”。〇正义曰:辟既为拊心,即云“有摽”,故知“摽,拊心貌”,谓拊心之时,其手摽然。

  日居月诸,胡迭而微。〔笺云:日,君象也。月,臣象也。微,谓亏伤也。君道当常明如日,而月有亏盈,今君失道而任小人,大臣专恣,则日如月然。〇迭,待结反,《韩诗》作“?rdquo;,音同,云:“牛R病!?/font>

  心之忧矣,如匪澣衣。如衣之不澣矣。〔笺云:衣之不澣,则愦辱无照察。〇澣,户管反。愦,古对反。静言思之,不能奋飞。不能如鸟奋翼而飞去。笺云:臣不遇於君,犹不忍去,厚之至也。〕

  【疏】“日居”至“夺飞”。〇正义曰:日当常明,月即有亏,今日何为与月更迭而亏伤乎?犹君何为与臣更迭而屈伸乎。日实无亏伤,但以日比君,假以言之 耳。君既失道,小人纵恣,仁人不遇,故心之忧矣,如不浣之衣。衣不浣,愦辱无照察,似己之忧,烦愦无容乐。仁人忧不自胜,言我安静而思,君恶如是,意欲逃 亡,但以君臣之故,不能如鸟奋翼而飞去,鸟能择木,故取譬焉。〇笺:“日居”至“月然”。〇正义曰:《礼器》曰“大明生於东,月生於西,阴阳之分,夫妇之 位”,则日月喻夫妇也。《孝经谶》曰“兄日姊月”,日月又喻兄姊。以其阴阳之象,故随尊卑为喻。居、诸者,语助也。故《日月》传曰:“日乎月乎”,不言 居、诸也。《檀弓》云:“何居,我未之前闻也?”注云:“居,语助也。”《左传》曰:“皋陶庭坚不祀,忽诸?”服虔云:“诸,辞。”是居、诸皆不为义也。 微谓亏伤者,《礼运》云:“三五而盈,三五而阙。”注云“一盈一阙,屈伸之义”,是也。《十月之交》云:“彼月而微,此日而微。”笺云:“微,谓不明 也。”以为日月之食。知此微非食者,以经责日云“何迭而微”,是日不当微也。若食,则日月同有,何责云“胡迭而微”?故知谓亏伤也。彼《十月之交》陈食 事,故微谓食,与此别。〇笺:“臣不”至“之至”。〇正义曰:此仁人以兄弟之道责君,则同姓之臣,故恩厚之至,不忍去也。以《箴膏盲》云“楚鬻拳同姓,有 不去之恩”,《论语》注云“箕子、比干不忍去”,皆是同姓之臣,有亲属之恩,君虽无道,不忍去之也。然君臣义合,道终不行,虽同姓,有去之理,故微子去 之,与箕子、比干同称三仁,明同姓之臣,有得去之道也。

  《柏舟》五章,章六句。


  《绿衣》,卫庄姜伤己也。妾上僣,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。〔笺:绿当为“褖”,故作“褖”,转作 “绿”,字之误也。庄姜,庄公夫人,齐女,姓姜氏。妾上僣者,谓公子州吁之母,母嬖而州吁骄。〇绿,毛如字。绿,东方之间色也。郑改作“褖”,吐乱反。篇 内各同。“妾上”,时掌反,注“上僣”皆同。僣,笺念反。吁,况于反。嬖,补计反。《谥法》云:“贱而得爱曰嬖。”嬖,卑也、媟也。〕

  【疏】“《绿衣》四章,章四句”至“是诗”。〇正义曰:作《绿衣》诗者,言卫庄姜伤已也。由贱妾为君所嬖而上僣,夫人失位而幽微,伤已不被宠遇,是故 而作是诗也。四章皆伤辞,此言“而作是诗”及“故作是诗”,皆序作诗之由,不必即其人自作也,故《清人序》云“危国亡师之本,故作是诗”,非高克自作也。 《云汉》云“百姓见忧,故作是诗”,非百姓作之也。若《新台》云“国人恶之,而作是诗”,《硕人》云“国人忧之,而作是诗”,即是国人作之。各因文势言 之,非一端,不得为例也。〇笺:“绿当”至“吁骄”。〇正义曰:必知“绿”误而“褖”是者,此“绿衣”与《内司服》“绿衣”字同。内司服当王后之六服,五 服不言色,唯绿衣言色,明其误也。《内司服》注引《杂记》曰:“夫人复税衣褕翟。”又《丧大记》曰“士妻,以褖衣”。

言褖衣者甚众,字或作“税”。此“绿 衣”者,实作“褖衣”也。以此言之,《内司服》无褖衣,而《礼记》有之,则褖衣是正也。彼绿衣宜为褖衣,故此绿衣亦为褖衣也。诗者咏歌,宜因其所有之服而 言,不宜举实无之绿衣以为喻,故知当作褖也。隐三年《左传》曰“卫庄公娶於齐东宫得臣之妹,曰庄姜”,是齐女,姓姜氏也。又曰:“公子州吁,嬖人之子。” 是州吁之母嬖也。又曰:“有宠而好兵。石碏谏曰:‘宠而不骄,鲜矣!’”是州吁骄也。定本“妾上僣者,谓公子州吁之母也。母嬖而州吁骄”。

  绿兮衣兮,绿衣黄里。〔传:兴也。绿,间色。黄,正色。笺云:褖兮衣兮者,言褖衣自有礼制也。诸 侯夫人祭服之下,鞠衣为上,展衣次之,褖衣次之。次之者,众妾亦以贵贱之等服之。鞠衣黄,展衣白,褖衣黑,皆以素纱为里。今褖衣反以黄为里,非甚礼制也, 故以喻妾上僣。〇里音里。间,间厕之间。鞠,居六反,言如菊花之色也。又去六反,言如麹尘之色。王后之服,四曰鞠衣,色黄也。展,知彦反,字亦作“襢”, 音同。王后之服,五曰襢衣。毛氏云:融皆云色赤,郑云色白。纱音沙。〕

  心之忧矣,曷维其已。〔传:忧虽欲自止,何时能止也?〕

  【疏】“绿兮”至“其已”。〇毛以间色之绿不当为衣,犹不正之妾不宜嬖宠。今绿兮乃为衣兮,间色之绿今为衣而见,正色之黄反为里而隐,以兴今妾兮乃蒙 宠兮。不正之妾今蒙宠而显,正嫡夫人反见疏而微。绿衣以邪干正,犹妾以贱陵贵。夫人既见疏远,故心之忧矣,何时其可以止也?〇郑以为妇人之服有褖衣,今见 妾上僣,因以褖衣失制,喻嫡妾之乱。言褖兮衣兮,褖衣自有礼制,当以素纱为里,今褖衣反以黄为里,非其制也。以喻贱兮妾兮,贱妾自有定分,当以谦恭为事, 今贱妾反以骄僣为事,亦非其宜。妾之不可陵尊,犹衣之不可乱制,汝贱妾何为上僣乎!馀同。〇传:“绿,间色。黄,正色”。〇正义曰:绿,苍黄之间色。黄, 中央之正色。故云“绿,间色。黄,正色”。言间、正者,见衣正色,不当用间,故《玉藻》云:“衣正色,裳间色。”王肃云“夫人正嫡而幽微,妾不正而尊显” 是也。〇笺:“褖兮”至“上僣”。〇正义曰:褖衣黄里为非制,明“褖兮衣兮”言其自有礼制也。礼制者,素纱为里是也。又言“诸侯夫人祭服以下”至“褖衣 黑”者,解以褖衣为喻之意。由诸侯之妾有褖衣,故假失制以喻僣也。《内司服》“掌王后之六服:袆衣、褕翟、阙翟、鞠衣、展衣、褖衣、素纱。”注云:“后从 王祭先王则服袆衣,祀先公则服褕翟,祭群小祀则服阙翟。”后以三翟为祭服。夫人於其国,衣服与王后同,亦三翟为祭服。众妾不得服之。故鞠衣以下,众妾以贵 贱之等服之也。《内司服》又曰:“辨外内命妇之服:鞠衣、展衣、褖衣、素纱。”注云:“内命妇之服,鞠衣,九嫔也;展衣,世妇也;褖衣,女御也。”郑以经 称命妇之服,王之三夫人与诸侯夫人名同,则不在命妇之中矣,故注云:“三夫人其阙翟以下乎?”自九嫔以下三等,故为此次也。夫人於其国与王后同,明鞠衣以 下,众妾各以其等服之可知也。此服既有三,则众妾亦分为三等,盖夫人下,侄娣鞠衣,二媵展衣,其馀禒衣也。知“鞠衣黄,展衣白,褖衣黑”者,以《士冠礼》 陈服於房中,爵弁服,皮弁服,玄端,及《士丧礼》陈袭事於房中,爵弁服,皮弁服,褖衣。以褖衣当玄端,玄端黑,则褖衣亦黑也。故《内司服》注以男子之褖衣 黑,则知妇人之褖衣亦黑也。又子羔之袭褖衣纁袡,袡用纁,则衣用黑明矣。褖衣既黑,以四方之色逆而差之,则展衣白、鞠衣黄可知。皆以素纱为里者,以《周 礼》六服之外,别言“素纱”,明皆以素纱为里也。今褖衣反以黄为里,非其制,故以喻妾上僣也。然则鞠衣、展衣亦不得以黄为里,独举褖衣者,诗人意所偶言, 无义例也。

  绿兮衣兮,绿衣黄裳。〔传:上曰衣,下曰裳。笺云:妇人之服,不殊衣裳,上下同色。今衣黑而裳黄,喻乱嫡妾之礼。〇嫡,本亦作“適”,同丁历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绿衣黄裳”。〇毛以为,间色之绿,今为衣而在上;正色之黄,反为裳而处下,以兴不正之妾,今蒙宠而尊,正嫡夫人反见疏而卑。前以表里与幽显, 则此以上下喻尊卑,虽嫡妾之位不易,而庄公礼遇有薄厚也。郑以妇人之服不殊裳,褖衣当以黑为裳,今反以黄为裳,非其制,以喻贱妾当以谦恭为事,今反上僣为 事,亦非其宜。〇笺:“妇人”至“同色”。〇正义曰:言不殊裳者,谓衣裳连,连则色同,故云上下同色也。定本、《集注》皆云“不殊衣裳”。《丧服》云: “女子子在室为父,布总,箭笄,髽,衰,三年。”直言衰,不言裳,则裳与衰连,故注云“不言裳者,妇人之服不殊裳”是也。知非吉凶异者,《士昏礼》云“女 次纯衣”,及《礼记》“子羔之袭,褖衣纁袡为一”,称讥袭妇服,皆不言裳,是吉服亦不殊裳也。若男子,朝服则缁衣素裳,丧服则斩衰素裳,吉凶皆殊衣裳也。

  心之忧矣,曷维其亡。〔笺云:亡之言忘也。〕

  绿兮丝兮,女所治兮。〔传:绿,末也。丝,本也。笺云:女,女妾上僣者。先染丝,后制衣,皆女之所治为也,而女反乱之,亦喻乱嫡妾之礼,责以本末之行。礼,大夫以上衣织,故本於丝也。〇女,崔云“毛如字”,郑音汝。行,下孟反,下同。“以上”,时掌反。“衣织”,於既反,下音志。〕我思古人,俾无訧兮。〔俾,使。訧,过也。笺云:古人,谓制礼者。我思此人定尊卑,使人无过差之行。心善之也。〇俾,卑尔反,沈必履反。訧音尤,本或作“尤”。差,初卖反,又初佳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绿兮”至“訧兮”。〇毛以为,言绿兮而由於丝兮,此女人之所治。以兴使妾兮而承於嫡兮,此庄公之所治,由丝以为绿,即绿为末,丝为本,犹承嫡 而使妾,则妾为卑而嫡为尊。公定尊卑不可乱,犹女治丝,本末不可易。今公何为使妾上僣,而令尊卑乱乎?庄姜既见公不能定尊卑,使己微而妾显,故云我思古之 君子,妻妾有序,自使其行无过差者。以庄公不能然,故思之。〇郑言为褖衣兮,当先染丝而后制衣,是汝妇人之所为兮,汝何故乱之,先制衣而后染,使失制度 也?以兴嫡在先而尊贵,妾在后而卑贱,是汝贱妾之所为,汝何故乱,令妾在先而尊,嫡在后而卑?是乱嫡妾之礼,失本末之行。庄姜既见此妾上僣,违於礼制,故 我思古制礼之人,定尊卑,使人无过差之行者。礼令下不僣上,故思之。〇传:“绿,末。丝,本”。〇正义曰:织丝而为缯,染之以成绿,故云绿末丝本,以喻妾 卑嫡尊也。上章言其反幽显,此章责公乱尊卑。〇笺:“女妾”至“於丝”。〇正义曰:以此诗伤妾之僣己,故知“汝,汝妾之上僣者”。大夫以上衣织,故知“先 染丝,后制衣”。染丝制衣是妇人之事,故言“汝所治为也”。此衣非上僣之妾所自治,但衣者,妇人所作,假言衣之失制,以喻妾之上僣耳。故汝上僣之妾,言汝 反乱之,喻乱嫡妾之礼也。云“乱嫡妾之礼,责之以本末之行”,本末者,以先染丝为本,后制衣为末,大意与毛同。但毛以染绿为末,笺以制衣为末耳。笺亦以本 喻嫡,以末喻妾,故云“乱嫡妾之礼,责之以本末之行”。又解本丝之意,由大夫以上衣织,故本之。知者,《玉藻》云“士不衣织”。士不得,明大夫以上得也。 染人掌染丝帛,染丝谓衣织者也。

  絺兮绤兮,凄其以风。〔传:凄,寒风也。笺云:絺绤所以当暑,今以待寒,喻其失所也。〇凄,七西反。我思古人,实获我心。古之君子,实得我之心也。笺云:古之圣人制礼者,使夫妇有道,妻妾贵贱各有次序。〕

  【疏】“絺兮”至“我心”。〇毛以为“稀兮绤兮”当服之以暑时,今用之於“凄其以风”之月,非其宜也,以兴嫡兮妾兮当节之以礼,今使之翻然以乱之,亦 非其宜也。言絺绤不以当暑,犹嫡妾不以其礼,故庄姜云:我思古之君子定尊卑,实得我之心。〇郑以为言“絺兮绤兮”本当暑,今以待凄然寒风,失其所,以兴贱 兮妾兮所以守职,今以上僣於尊位,亦失其所,故思古之人制礼,使妻妾贵贱有次序,令妾不得上僣者,实得我之心也。〇传:“凄,寒风”。〇正义曰:《四月》 云“秋日凄凄”,凄,寒凉之名也。此连云以风,故云寒风也。〇传:“古之君子”。〇正义曰:传以章首二句皆责庄公不能定其嫡妾之礼,故以为思古之君子,谓 能定尊卑,使妻妾次序者也。〇笺:“古之圣人制礼者”。〇正义曰:笺以上二句皆责妾之上僣,故以为思古之圣人制礼者,使贵贱有序,则妾不得上僣,故思之。

  《绿衣》四章,章四句。


  《燕燕》,卫庄姜送归妾也。〔笺:庄姜无子,陈女戴妫生子名完,庄姜以为己子。庄公薨,完立,而州吁杀之。戴妫於是大归,庄姜远送之于野,作诗见己志。〇燕,於见反。戴妫,居危反。戴,谥也。妫,陈姓也。完,字又作“皃”,俗音丸,即卫桓公也。杀,如字,又申志反。见,贤遍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《燕燕》四章,章六句”至“归妾”。〇正义曰:作《燕燕》诗者,言卫庄姜送归妾也。谓戴妫大归,庄姜送之。经所陈,皆诀别之后,述其送之之事 也。〇笺:“庄姜”至“己志”。〇正义曰:隐三年《左传》曰:“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,美而无子。又娶于陈曰厉妫,生孝伯,早死。其娣戴妫生桓 公,庄姜以为己子。”四年春,州吁杀桓公,经书“弑其君完”。是庄姜无子,完立,州吁杀之之事也。由其子见杀,故戴妫於是大归。庄姜养其子,与之相善,故 越礼远送於野,作此诗以见庄姜之志也。知归是戴妫者,经云“先君之思”,则庄公薨矣。桓公之时,母不当辄归。虽归,非庄姜所当送归,明桓公死后其母见子之 杀,故归。庄姜养其子,同伤桓公之死,故泣涕而送之也。言“大归”者,不反之辞,故文十八年“夫人姜氏归於齐”,《左传》曰:“大归也。”以归宁者有时而 反,此即归不复来,故谓之大归也。《卫世家》云:“庄公娶齐女为夫人而无子。又娶陈女为夫人,生子早死。陈女女娣亦幸於庄公,而生子完。完母死,庄公命夫 人齐女子之,立为大子。”礼,诸侯不再娶,且庄姜仍在,《左传》唯言“又娶於陈”,不言为夫人。《世家》云“又娶陈女为夫人”,非也。《左传》唯言戴妫生 桓公,庄姜养之,以为己子,不言其死,云“完母死”,亦非也。然传言又娶者,盖谓媵也。《左传》曰:“同姓媵之,异姓则否。”此陈其得媵庄姜者,《春秋》 之世不能如礼。

  燕燕于飞,差池其羽。〔传:燕燕,鳦也。燕之于飞,必差池其羽。笺云:差池其羽,谓张舒其尾翼,兴戴妫将归,顾视其衣服。〇差,楚佳反,又楚宜反。池,如字。鳦音乙,本又作“乙”,郭乌拔反。〕

  之子于归,远送于野。〔传:之子,去者也。归,归宗也。远送过礼。于,於也。郊外曰野。笺云:妇人之礼,送迎不出门。今我送是子,乃至于野者,舒己愤,尽己情。〇野,如字,协韵羊汝反。沈云:“协句宜音时预反。”后放此。愤,符粉反。〕瞻望弗及,泣涕如雨!〔瞻,视也。〇涕,他礼反,徐又音弟。〕

  【疏】“燕燕”至“如雨”。〇正义曰:燕燕往飞之时,必舒张其尾翼,以兴戴妫将归之时,亦顾视其衣服。既视其衣服,从此而去。是此去之子,往归於国, 我庄姜远送至於郊外之野。既至於野,与之诀别,己留而彼去,稍稍更远,瞻望之不复能及,故念之泣涕如雨然也。上二句谓其将行,次二句言己在路,下二句言既 诀之后。〇传:“燕燕,鳦”。〇正义曰:《释鸟》“巂周、燕燕,鳦”。孙炎曰:“别三名。”舍人曰:“巂周名燕燕,又名鳦。”郭璞曰:“一名玄鸟,齐人呼 鳦。此燕即今之燕也,古人重言之。《汉书》童谣云‘燕燕尾涎涎’,是也。”鳦、乙字异,音义同。郭氏一音乌拔反。〇笺:“差池”至“衣服”。〇正义曰:差 池者,往飞之之貌,故云“舒张其尾翼”。实翼也,而兼言尾者,以飞时尾亦舒张故也。鸟有羽翼,犹人有衣服,故知以羽之差池喻顾视衣服。既飞而有上下,故以 “颉之颃之”喻出入前却。既上下而有音声,故以“上下其音”喻言语大小,取譬连类,各以其次。〇笺:“妇人送迎不出门”。〇正义曰:僖二十二年《左传》 文。

  燕燕于飞,颉之颃之。〔传:飞而上日颉,飞而下曰颃。笺云:颉颃,兴戴妫将归,出入前却。〇颉,户结反。颃,户郎反。上,时掌反,篇内皆同。〕

  【疏】传“飞而”至“曰颃”。〇正义曰:此及下传“上音”、“下音”皆无文。以经言往飞之时,颉之颃之,明颉颃非一也,故知上曰颉,下曰颃。下经言“下上其音”,音无上下,唯飞有上下耳,知飞而上为音曰上音,飞而下为音曰下音也。

  之子于归,远于将之。〔传:将,行也。笺云:将亦送也。〕

  瞻望弗及,伫立以泣!〔传:伫立,久立也。〇伫,直吕反。〕

  燕燕于飞,下上其音。〔传:飞而上曰上音,飞而下曰下音。笺云:“下上其音”,兴戴妫将归,言语感激,声有小大。〇激,经历反。〕

  之子于归,远送于南。〔传:陈在卫南。〇南,如字,沈云:“协句宜乃林反。今谓古人韵缓,不烦改字。”〕

  瞻望弗及,实劳我心。〔〇实,是也,本亦作“寔”。〕

  仲氏任只,其心塞渊。〔传:仲,戴妫字也。任,大。塞,瘗。渊,深也。笺云:任者,以恩相亲信也。《周礼》“六行:孝、友、睦、姻、任、恤”。〇任,入林反。沈云:“郑而鸩反。”“塞,瘗”,於例反,崔《集注》本作“实”。行,下孟反,下篇同。〕

  终温且惠,淑慎其身。〔传:惠,顺也。笺云:温,谓颜色和也。淑,善也。先君之思,以勖寡人!勖,勉也。笺云:戴妫思先君庄公之故,故将归犹劝勉寡人以礼义。寡人,庄姜自谓也。〇勖,凶玉反,徐又况目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仲氏”至“寡人”。〇正义曰:庄姜既送戴妫,而思其德行及其言语,乃称其字,言仲氏有大德行也,其心诚实而深远也。又终当颜色温和,且能恭 顺,善自谨慎其身。内外之德既如此,又於将归之时,思先君之故,劝勉寡人以礼义也。〇郑唯任字为异,言仲氏有任之德,能以恩相亲信也。〇传:“仲戴”至 “任大”。〇正义曰:妇人不以名行,今称仲氏,明是其字。《礼记》“男女异长”,注云“各自为伯季”,故妇人称仲氏也。“任,大”,《释诂》文也。定本 “任大”之下云:“‘塞,瘗也’,俗本‘塞,实也’。”〇笺:“任者”至“任恤”。正义曰:笺以此二句说戴妫之操行,故知为任恤,言其能以恩相亲信也,故 引“六行”之“任”以证之。《周礼》注云:“善於父母为孝。善於兄弟为友。睦,亲於九族。姻,亲於外亲。任,信於友道。恤,振於忧贫。”〇笺:“戴妫”至 “礼义”。〇正义曰:以劝勉之,故知是礼义也。《坊记》引此诗,注以为夫人定姜之诗,不同者,《郑志》答炅模云:“为《记》注时,就卢君先师亦然。后乃得 毛公传,既古书义又且然。《记》注己行,不复改之。”

  《燕燕》四章,章六句。


  《日月》,卫庄姜伤己也。遭州吁之难,伤己不见答於先君,以至困穷之诗也。〔〇难,乃旦反。“以至困穷之诗也”,旧本皆尔,俗本或作“以致困穷而作是诗也”,误。〕

  【疏】“《日月》四章,章六句”至“困穷”。〇正义曰:俗本作“以致困穷之诗”者,误也。

  日居月诸!照临下土。〔传:日乎月乎,照临之也。笺云:日月喻国君与夫人也,当同德齐意以治国者,常道也。〕

  乃如之人兮,逝不古处。〔传:逝,逮。古,故也。笺云:之人,是人也,谓庄公也。其所以接及我者,不以故处,甚违其初时。〇处,昌虑反,又昌吕反。〕

  胡能有定?宁不我顾?〔传:胡,何。定,止也。笺云:宁犹曾也。君之行如是,何能有所定乎?曾不顾念我之言,是其所以不能定完也。〇顧,本又作“顾”,如字,徐音古,此亦协韵也。后放此。〕

  【疏】“日居”至“我顾”。〇正义曰:言日乎,日以照昼,月乎,月以照夜,故得同曜齐明,而照临下土。以兴国君也,夫人也,国君视外治,夫人视内政, 当亦同德齐意以治理国事,如此是其常道。今乃如是人庄公,其所接及我夫人,不以古时恩意处遇之,是不与之同德齐意,失月配日之义也。公於夫妇尚不得所,於 众事亦何能有所定乎?適曾不顾念我之言而己,无能有所定也。〇传:“逝,逮”。〇正义曰:《释言》文也。又曰:“逮,及也。”故笺云“其所以接及我者”。 下章传云:“不及我以相好。”皆为及也。顾下章传,亦宜倒读,云“不及我以故处”也,虽倒,义与郑同。但郑顺经文,故似与传异耳。〇笺:“是其”至“定 完”。〇正义曰:此本伤君不答於己,言夫妇之道尚如是,於众事何能有所定乎!然则庄公是不能定事之人,郑引不能定事之验,谓庄公不能定完者,隐三年《左 传》曰:“公子州吁有宠而好兵,公不禁。石碏谏曰:‘将立州吁,乃定之矣。若犹未也,阶之为祸。’”是公有欲立州吁之意,故杜预云:“完虽为庄姜子,然太 子之位未定。”是完不为太子也。《左传》唯言庄姜以为己子,不言为太子,而《世家》云“命夫人齐女子之,立为太子”,非也。

  日居月诸!下土是冒。〔传:冒,覆也。笺云:覆犹照临也。〕

  乃如之人兮,逝不相好。〔传:不及我以相好。笺云:其所以接及我者,不以相好之恩情,甚於己薄也。〇好,呼报反,注同。王、崔、申、毛如字。〕

  胡能有定?宁不我报?〔传:尽妇道而不得报。〕

  日居月诸!出自东方。〔传:日始月盛,皆出东方。笺云:自,从也。言夫人当盛之时,与君同位。〕

  乃如之人兮,德音无良。〔传:音,声。良,善也。笺云:无善恩意之声语於我也。〇语,鱼据反。〕

  胡能有定?俾也可忘。〔笺云:俾,使也。君之行如此,何能有所定,使是无良可忘也。〕

  【疏】“日居”至“可忘”。〇正义曰:言日乎月乎,日之始照,月之盛望,皆出东方。言月盛之时,有与日同,以兴国君也,夫人也,国君之平常,夫人之隆 盛,皆秉其国事。夫人之盛时,亦当与君同,如此是其常。今乃如之人庄公,曾无良善之德音以处语夫人,是疏远已,不与之同位,失月配日之义。君之行如是,何 能有所定!使是无良之行可忘也。〇传:“日始”至“东方”。〇正义曰:日月虽分照昼夜,而日恒明,月则有盈有阙,不常盛,盛则与日皆出东方。犹君与夫人, 虽各听内外,而君恒伸,夫人有屈有伸,伸则与君同居尊位,故笺云“夫人当盛之时,与君同位”。〇笺:“无善”至“于我”。〇正义曰:如笺所云,则当倒读, 云“无良德音”,谓无善恩意之音声处语我夫人也。

  日居月诸!东方自出。父兮母兮!畜我不卒。〔笺云:畜,养。卒,终也。父兮母兮者,言己尊之如父,又亲之如母,乃反养遇我不终也。〕

  胡能有定?报我不述!〔传:述,循也。笺云:不循,不循礼也。〇述,本亦作“术”。〕

  《日月》四章,章六句。


  《终风》,卫庄姜伤己也。遭州吁之暴,见侮慢而不能正也。〔笺:正,犹止也。〕

  【疏】“《终风》四章,章四句”至“不能正”。〇正义曰:暴与难,一也。遭困穷是厄难之事,故上篇言难。见侮慢是暴戾之事,故此篇言暴。此经皆是暴戾见侮慢之事。

  终风且暴,顾我则笑。〔传:兴也。终日风为终风。暴,疾也。笑,侮之也。笺云:既竟日风矣,而又暴疾。兴者,喻州吁之为不善,如终风之无休止。而其间又有甚恶,其在庄姜之旁,视庄姜则反笑之,是无敬心之甚。〇终风,《韩诗》云:“西风也。”〕

  谑浪笑敖,〔传:言戏谑不敬。〇谑,许约反。浪,力葬反,《韩诗》云:“起也。”笑,本又作“<口笑>”,俗字也,悉妙反。敖,五报反。〕中心是悼!〔笺云:悼者,伤其如是,然而已不能得而止之。〕

  【疏】“终风”至“是悼”。〇正义曰:言天既终日风,且其间有暴疾,以兴州吁既不善,而其间又有甚恶,在我庄姜之傍,顾视我则反笑之,又戏谑调笑而敖 慢,己庄姜无如之何,中心以是悼伤,伤其不能止之。〇传:“暴,疾”。〇正义曰:《释天》云:“日出而风为暴。”孙炎曰:“阴云不兴,而大风暴起。”然则 为风之暴疾,故云疾也。〇传:“言戏谑不敬”。〇正义曰:《释诂》云:“谑浪笑敖,戏谑也。”舍人曰:“谑,戏谑也。浪,意明也。笑,心乐也。敖,意舒 也。戏笑,邪戏也。谑,笑之貌也。”郭璞曰:“谓调戏也。”此连云笑敖,故为不敬。《淇奥》云“善戏谑兮”,明非不敬也。

  终风且霾,〔传:霾,雨土也。〇霾,亡皆反,徐又莫戒反。雨,于付反。风而雨土为霾。〕惠然肯来?〔传:言时有顺心也。笺云:肯,可也。有顺心然后可以来至我旁,不欲见其戏谑。〇肯来,如字,古协思韵,多音梨。他皆放此。〕莫往莫来,悠悠我思!〔传:人无子道以来事己,己亦不得以丹道往加之。笺云:我思其如是,心悠悠然。〇我思,如字。〕

  【疏】“终风”至“我思”。〇毛以为,天既终日风,且又有暴甚雨土之时,以兴州吁常为不善,又有甚恶恚怒之时。州吁之暴既如是,又不肯数见庄姜时有顺 心然后肯来,虽来,复侮慢之。与上互也。州吁既然则无子道以来事己,是“莫来”也;由此己不得以母道往加之,是“莫往”也。今既莫往莫来,母子恩绝,悠悠 然我心思之,言思其如是则悠悠然也。〇郑唯“惠然肯来”为异。以上云“顾我则笑”,是其来无顺心,明庄姜不欲其来。且州吁之暴,非有顺心肯来也,故以为若 有顺心,则可来我傍,既无顺心,不欲见其来而戏谑也。〇传:“霾,雨土”。〇正义曰:《释天》云:“风而雨土为霾。”孙炎曰:“大风扬尘土从上下也。”〇 传:“人无”至“加之”。〇正义曰:以本由子不事己,己乃不得以母道往加之,故先解莫来,后解莫往。经先言莫往者,盖取便文也。

  终风且曀,不日有曀。(传:阴而风曰曀。笺云:有,又也。既竟日风,且复曀不见日矣。而又曀者,喻州吁闇乱甚也。〇曀,於计反。复,扶富反。)寤言不 寐,原言则嚏。(传:嚏,跲也。笺云:言我原思也。嚏读当为不敢嚏咳之嚏。我其忧悼而不能寐,汝思我心如是,我则嚏也。今俗人嚏,云:“人道我。”此古之 遗语也。〇疌,本又作“嚏”,又作“疐”,旧竹利反,又丁四反,又猪吏反,或竹季反,劫也。郑作“嚏”,音都丽反,劫也,居业反,本又作“跲”,音同。又 渠业反。孙毓同崔,云:“毛训‘疌’为‘㰦’,今俗人云‘欠欠㰦々’是也。不作“劫”字。人体倦则伸,志倦则㰦。”案:音丘据反。《玉篇》云:“㰦欠,张 口也。”咳,开爱反。)

  【疏】“终风”至“则嚏”。〇毛以为,天既终日风,且复阴而曀,不见日光矣,而又曀。以兴州吁既常不善,且复怒而甚,不见喜悦矣,而又甚。州吁既暴如 是矣,庄姜言我寤觉而不能寐,原以母道往加之,我则嚏跲而不行。〇郑唯下一句为异,具在笺。〇传:“阴而风曰曀”。〇正义曰:《释天》文。孙炎曰:“云风 曀日光。”〇笺:“既竟”至“乱甚”。〇正义曰:此州吁暴益甚,故见其渐也。言“且曀”者,且阴往曀日,其阴尚薄,不见日则曰曀也。复云曀,则阴云益甚, 天气弥闇,故云“喻州吁之闇乱甚也”。以“且曀”己喻其闇,“又曀”弥益其闇,故云甚也。〇传:“嚏,跲”。〇正义曰:王肃云“原以母道往加之,则嚏劫而 不行”,跲与劫音义同也。定本、《集注》并同。〇笺:“嚏读”至“遗语”。〇正义曰:《内则》云:“子在父母之所,不敢哕噫嚏咳。”此读如之也。言“汝思 我心如是”,解经之“愿”也。言“我则嚏”,解经言“则嚏”也。称“俗人云”者,以俗之所传,有验於事,可以取之。《左传》每引“谚曰”,《诗》称“人亦 有言”,是古有用俗之验。

  曀曀其阴,〔传:如常阴曀曀然。〕虺虺其雷。〔传:暴若震雷之声虺虺然。〕寤言不寐,愿言则怀。〔传:怀,伤也。笺云:怀,安也。女思我心如是,我则安也。〇女音汝,下同,后可以意求之。疑者更出“虺,虚鬼反”。〕

  【疏】“曀曀”至“则怀”。〇毛以为,天既曀曀然其常阴,又虺虺然其震雷也,以兴州吁之暴如是,故庄姜言,我夜觉常不寐,原以母道往加之,我则伤心。 〇郑唯下句为异,言汝州吁思我心如是,我则安。〇传:“如常阴曀曀然”。〇正义曰:上“终风且曀”,且其间有曀时,不常阴。此重言曀曀,连云其阴,故云常 阴也。言曀复曀,则阴曀之甚也。《尔雅》云“阴而风为曀”,则此曀亦有风,但前风有不阴,故曀连终风,此则常阴,故直云曀有风可知也。〇传:“暴若”至 “虺然”。正义曰:雨雷则殷殷然,此喻州吁之暴,故以为震雷奋击之声虺虺然。《十月之交》曰“爗々震电”,皆此类也。

  《终风》四章,章四句。


  《击鼓》,怨州籲也。卫州籲用兵暴乱,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,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。〔笺:将 者,将兵以伐郑也。平,成也。将伐郑,先告陈与宋,以成其伐事。《春秋》传曰:“宋殇公之即位也,公子冯出奔郑。郑人欲纳之。及卫州吁立,将修先君之怨於 郑,而求宠於诸侯,以和其民。使告於宋曰:‘君若伐郑,以除君害,君为主,敝邑以赋与陈、蔡从,则卫国之愿也。’宋人许之。於是陈、蔡方睦於卫,故宋公、 陈侯、蔡人、卫人伐郑。”是也。伐郑在鲁隐四年。〇将,子亮反,注“将者”同。殇音伤。冯,本亦作“凭”,同皮冰反。“蔡从”,才用反,下“陈、蔡从” 同。〕

  【疏】“《击鼓》五章,章四句”至“无礼”。

  〇正义曰:作《击鼓》诗者,怨州吁也。由卫州吁用兵暴乱,乃使其大夫公孙文仲为将,而兴兵伐郑,又欲成其伐事,先告陈及宋与之俱行,故国人怨其勇而无 礼。怨与剌皆自下怨上之辞。怨者,情所恚恨,剌者,责其愆咎,大同小异耳,故《论语》注云:“怨谓剌上政。”《谱》云:“剌怨相寻。”是也。言用兵暴乱 者,阻兵而安忍,暴虐而祸乱也。古者谓战器为兵,《左传》曰:“郑伯朝於楚,楚子赐之金,曰:‘无以铸兵。’”兵者人所执,因号人亦曰兵。《左传》曰“败 郑徒兵”,此笺云“将者,将兵”是也。然则此序云“用兵”者,谓用人兵也。经云“踊跃用兵”,谓兵器也。国人怨其勇而无礼,经五章皆陈兵役之怨辞。〇笺: “将者”至“隐四年”。〇正义曰:知将兵伐郑者,州吁以隐四年春弑君,至九月被杀,其中唯夏秋再有伐郑之事,此言州吁用兵暴乱,是伐郑可知。时无伐陈、宋 之事,而经、序云“平陈与宋”,《传》有告宋使除君害之事,陈侯又从之伐郑,故训“平”为“成”也。告陈与宋,成其伐事也。“《春秋》曰”以下,皆隐四年 《左传》文也,引之以证州吁有伐郑先告陈之事也。末言“在鲁隐四年”者,以州吁之立,不终此年,唯有此伐郑之事,上直引传曰“其年不明”,故又详之也。宋 殇公之即位,公子冯所以出奔郑者,殇公,宋穆公之兄子,公子冯则其子也,穆公致位於殇公,使冯避之,出居於郑也。郑人欲纳之,欲纳於宋以为君也。先君之 怨,服、杜皆云“隐二年郑人伐卫”是也。《谱》依《世家》,以桓公为平王三十七年即位,则郑以先君为桓公矣。服虔云庄公,非也。言求宠於诸侯者,杜预云 “诸侯虽篡弑而立,既列於会,则不得复讨”,欲求此宠也。言以除君害者,服虔云“公子冯将为君之害”。言以赋与陈、蔡从者,服虔云:“赋,兵也。以田赋出 兵,故谓之赋。”正谓以兵从也。传又说卫州吁欲和其民,宋殇公欲除其害,故二国伐郑。所以陈、蔡亦从者,是时陈、蔡方亲睦於卫,故宋公、陈侯、蔡人、卫人 伐郑。《春秋》之例,首兵者为主。今伐郑之谋,则吁为首,所以卫人叙於陈、蔡之下者,服虔云“卫使宋为主,使大夫将,故叙卫於陈、蔡下”。传唯云告宋使为 主,此笺先言告陈与宋者,以陈亦从之卫告可知。但传见使宋为主,故不言告陈之事。此言平陈与宋,故笺兼言告陈也。

  击鼓其镗,踊跃用兵。〔传:镗然,击鼓声也。使众皆踊跃用兵也。笺云:此用兵,谓治兵时。〇镗,吐当反。〕土国城漕,我独南行。〔传:漕,卫邑也。笺云:此言众民皆劳苦也,或役土功於国,或脩理漕城,而我独见使从军南行伐郑,是尤劳苦之甚。〇漕音曹。〕

  【疏】“击鼓”至“南行”。
〇正义曰:言州吁初治兵出国,命士众将行,则击此鼓,其声镗然,使士众皆踊跃用兵也。军士将行,以征伐为 苦,言今国人或役土功於国,或修理漕城,而我独见使南行,不得在国也。〇传:“镗然”至“用兵”。〇正义曰:《司马法》云:“鼓声不过阊。”字虽异,音实 同也。《左传》曰:“夫战,勇气也。一鼓作气。”又曰:“金鼓以声气。”故先击其鼓,而众皆踊跃用兵也。〇笺:“此用兵,谓治兵时”。〇正义曰:以下始云 从孙子仲在路之事,故知此谓治兵时。《穀梁传》曰:“出曰治兵,入曰振旅”是也。〇传:“漕,卫邑”。〇正义曰:《定之方中序》云“野处漕邑”,《载驰 序》云“露於漕邑”,是也。〇笺:“此言”至“之甚”。〇正义曰:州吁虐用其民,此言众民虽劳苦,犹得在国,己从征役,故为尤苦也。《礼记》曰:“五十不 从力政,六十不与服戎。”注云:“力政,城郭道渠之役。”则戎事六十始免,轻於土功,而言尤苦者,以州吁用兵暴乱,从军出国,恐有死伤,故为尤苦。土国城 漕,虽用力劳苦,无死伤之患,故优於兵事也。若力政之役,则二十受之,五十免之,故《韩诗说》“二十从役”,《王制》云“五十不从力政”,是也。戎事,则 《韩诗说》曰“三十受兵,六十还兵”,《王制》云“六十不与服戎”,是也。盖力政用力,故取丁壮之时,五十年力始衰,故早役之,早舍之。戎事当须闲习,三 十乃始从役,未六十年力虽衰,戎事希简,犹可以从军,故受之既晚,舍之亦晚。戎事非轻於力役。

  从孙子仲,平陈与宋。〔传:孙子仲,谓公孙文仲也。平陈於宋,笺云:子仲,字也。平陈於宋,谓使告宋曰“君为主,敝邑以赋与陈、蔡从”。〕不我以归,忧心有忡!〔传:忧心忡忡然。笺云:以犹与也。与我南行,不与我归期。兵,凶事,惧不得归,豫忧之。〇忡,敕忠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从孙”至“有忡”。

  〇正义曰:国人从军之士云:我独南行,从孙子仲,成伐事於陈与宋。成伐事者,先告陈,使从於宋,与之俱行也。当往之时,不於我以告归期,不知早晚得 还,故我忧心忡忡然,豫忧不得归也。〇传:“孙子”至“文仲”。〇正义曰:经叙国人之辞,既言从於文,不得言公孙也。笺云子仲,字。仲,长幼之称,故知是 字,则文是谥也。国人所言时未死,不言谥,序从后言之,故以谥配字也。〇传:“忧心忡忡然”。〇正义曰:传重言忡忡者,以忡为忧之意,宜重言之。《出车》 云“忧心忡忡”,是也。〇笺:“与我”至“豫忧之”。〇正义曰:《采薇》云:“曰归曰归,岁亦莫止。”是与之归期也。故云“兵,凶事,惧不得归,豫忧 之”,解言不得归期之意也。言“兵,凶事”者,战有必死之志,故云凶也。

  爰居爰处?爰丧其马?〔传:有不还者,有亡其马者,笺云:爰,於也。不还,谓死也,伤也,病也。今於何居乎,於何处乎,於何丧其马乎。〇丧,息浪反。注同。〕于以求之?于林之下。〔传:山木曰林。笺云:于,於也。求不还者及亡其马者,当於山林之下。军行必依山林,求其故处,近得之。〇处,昌虑反。近,附近之近。〕

  【疏】“爰居”至“之下”。

  〇正义曰:从军之士惧不得归,言我等从军,或有死者、病者,有亡其马者,则於何居乎?於何处乎?於何丧其马乎?若我家人於后求我,往於何处求之?当於 山林之下。以军行必依山林,死伤病亡当在其下,故令家人於林下求之也。〇传:“有不”至“马者”。〇正义曰:此解从军之人所以言“爰居爰处”者,由恐有不 还者也。言“爰丧其马”者,恐有亡其马者故也。〇笺:“不还”至“马乎”。〇正义曰:古者兵车一乘,甲士三人,步卒七十二人,则死伤及病兼步卒,亡其马唯 甲士耳。〇笺:“军行”至“得之”。正义曰:以军行为所取给易,必依险阻,故於山林也。是以《肆师》云:“祭兵于山川。”注云:“盖军之所依止也。”求其 故处,谓求其所依止之处,近於得之。

  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〔传:契阔,勤苦也。说,数也。笺云:从军之士与其伍约,死也生也,相与处勤苦之中,我与子成相说爱之恩,志在相存救也。〇契,本亦作“挈”,同苦结反。阔,苦活反,《韩诗》云“约束也”。说音悦。数,色主反。〕

  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〔偕,俱也。笺云:执其手,与之约誓示信也。言俱老者,庶几俱免於难。〇偕音皆。“与之约”,如字,又於妙反,下同。一本作“与之约誓”。难,乃旦反。〕

  【疏】“死生”至“偕老”。〇毛以为,从军之士与其伍约,云我今死也生也,共处契阔勤苦之中,亲莫是过,当与子危难相救,成其军伍之数,勿得相背,使 非理死亡也。於是执子之手,殷勤约誓,庶几与子俱得保命,以至於老,不在军陈而死。王肃云:“言国人室家之志,欲相与从生死,契阔勤苦而不相离,相与成男 女之数,相扶持俱老。”此似述毛,非毛旨也。卒章传曰“不与我生活”,言与是军伍相约之辞,则此为军伍相约,非室家之谓也。〇郑唯“成说”为异,言我与汝 共受勤苦之中,皆相说爱,故当与子成此相悦爱之恩,志在相救。馀同。〇传:“契阔,勤苦”。〇正义曰:此叙士众之辞。连云死生,明为从军勤苦之义,则契 阔,勤苦之状。〇笺:“从军”至“伍约”。〇正义曰:《大司马》云:“五人为伍。”谓与其伍中之人约束也。军法有两、卒、师、旅,其约亦可相及,独言伍 者,以执手相约,必与亲近,故昭二十一年《左传》曰:“不死伍乘,军之大刑也。”是同伍相救,故举以言之。

  于嗟阔兮,不我活兮!〔传:不与我生活也。笺云:州吁阻兵安忍,阻兵无众,安忍无亲,众叛亲离。军士弃其约,离散相远,故吁嗟叹之,阔兮,女不与我相救活,伤之。〇远,于万反。〕

  于嗟洵兮,不我信兮!〔传:洵,远。信,极也。笺云:叹其弃约,不与我相亲信,亦伤之。〇洵,吁县反,本或作“询”,误也。询音荀。《韩诗》作“敻”,敻亦远也。信,毛音申。案:信即古伸字也。郑如字。〕

  【疏】“于嗟”至“信兮”。〇毛以为,既临伐郑,军士弃约而乖散,故其在军之人叹而伤之,云:于嗟乎,此军伍之人,今日与我乖阔兮,不与我相存救而生 活兮。又重言之,云:于嗟乎,此军伍之人,与我相疏远兮,不与我相存救,使性命得申极兮。“乖阔”、“疏远”及“性命不得申极”,与“不得生活兮”一也, 下句配成上句耳。〇郑唯“信兮”为异,言从军之人与我疏远,不复与我相亲信。由不亲信,故不与已相救活,义相接成也。〇笺:“州吁”至“伤之”。〇正义 曰:隐四年《左传》曰:“夫州吁阻兵而安忍,阻兵无众,安忍无亲,众叛亲离,难以济矣。”杜预云:“恃兵则民残,民残则众叛。安忍则刑过,刑过则亲离。” 然则以州吁恃兵安忍,故众叛亲离,由是军士弃其约,散而相远,是以在军之人伤其不相救活也。时州吁不自行,言州吁阻兵安忍者,以伐郑之谋,州吁之由,州吁 暴虐,民不得用,故众叛亲离,弃其约束。不必要州吁自行乃致此也。案《左传》“伐郑,围其东门,五口而还”,则不战矣。而军士离散者,以其民不得用,虽未 对敌,亦有离心,故有阔兮洵兮之叹也。〇传:“信,极”。〇正义曰:信,古伸字。故《易》曰“引而信之”。伸即终极之义,故云“信,极也”。

  《击鼓》五章,章四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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