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赏析
《登幽洲台歌》 陈子昂
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。
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。
陈子昂(661--702),字伯玉,梓洲射洪(今四川射洪)人。唐睿宗文明元年(684年)进士。武后时,官右拾遗。万岁通天元年(696年),随武攸宜征契丹,屡进良策不为所用。后解职归里,为县令段简陷害,死于狱中。其诗上继建安风骨(扬慎《升庵诗话》:“其词简直,有汉魏之风” ),力扫齐梁颓风。这首短诗,“由于深刻地表现了诗人怀才不遇、寂寞无聊的情绪,语言苍劲奔放,富有感染力,成为历来传诵的名篇。”(王运熙语)
本诗作于随武攸宜北征契丹而不为所用之时而降职之时,诗人怀着深沉的人生忧愤而来到幽洲台。此时,诗人独自登台远眺,寰宇苍茫、地老天荒与自己的孤单渺小产生强烈对比,自是感慨万千,胸中块垒层积,仕途的坎坷、怀才不遇,步入中年而一事无成,迟暮之感与怨愤之情交织于心,怎么能不悲从中来,凄然泪下呢?
诗的一、二句写俯仰古今,觉时间的绵长;第三句写登台远眺感时空的辽阔。在时空无限的背景中,最后直抒胸襟,倾泻郁积内心深处的悲怆。时间的无穷无尽
,空间无边无际,而人类永远只能把握“现在”.与没有穷尽的时间相比,人只是朝生暮死的蝼蚁;同浩瀚无垠的宇宙相比,人只不过是随风飘浮的一介尘埃。在永恒无涯的时空之中,人不过是须臾过客。诗人因感到时空的无限与人生的有限和微小,继而派生出人生的孤独与悲凉。于是,“独怆然而涕下”不能自已。
本诗似乎脱胎于《楚辞》屈原的《远游》。《远游》:“惟天地之无穷兮,哀人生之长勤。往者余弗及兮,来者我不闻。”虽同为揭示了一种深邃的时空意识,然而陈的诗更苍茫遒劲。其诗高妙在于:舍弃了一切个人人生不幸遭遇的具体描写,把人们引入“纯粹”的宇宙时空中。因此,对宇宙的浩淼、人生的无常的喟叹进行了高度概括,从而上升到最能激荡人心的“同人类感受”.因此而获得了超越时空的审美价值,成为震古烁今的千古绝句。